第九章 小偷

The Thief

  現在是五月。湯姆最近去看海豹,每隔三、四天就來告訴我(有一次史坦叔叔很訝異地發現我在廚房裡自言自語,還打趣地看了我一眼呢)。而哈利出麻疹,羅莎琳碰巧也是。另外,狗拘拉弗斯比以前更兇猛,打架的時候耳朵也被咬傷了。而我從瑪姬的耶誕罐裡拿了六便士。

  偷竊。對,你一定會這麼說,可是......事情是這樣的,瑪姬幾乎對什麼事都很嚴厲。比方說,工作。你可以拿零用錢,但是必須工作,就連哈利也有工作做。我有乖乖做事啊,但她經常不給我零用錢,就我看來是毫無理由的。所以,說是偷也妤、拿也妤,邢六便士是她欠我的。

  但史坦叔叔沒工作。他大郃分的時間都在小屋裡修修補補,製作架子和浴室用的櫥櫃,或是到朋友租的小菜圃幫忙,種一些包心菜之類的東西賺錢,他也會帶拉弗所到圓綠山散步,一直走到連狗兒都覺得累了為止。

  加拿大和史坦叔叔的失業有點兒關係,我知道的就這麼多。史坦叔叔有表親戚住在多倫多,這裡不時會收到貼了加拿大郵票的信,但最近這種信件多了起來。暗示前往加拿大的對話──多倫多、錢、羅絲表姊──在我一進入房間時就會打住。有一天,史坦叔叔(穿著最棒的西裝)和瑪姬阿姨搭火車去倫敦,把我們留給鄰居雪莉照顧,直到天黑才回來,我在樓梯頂端的哨位上又聽見了加拿大的話題。

  後來,無可避免的是:瑪姬發現了六便士的事,事實上是逮個正著,她當然火冒三丈!我是個壞女孩,徹徹底底的壞女孩,一個小小偷,忘恩負義的傢伙。能說的她都說了!她實在受夠了找,受夠了這整個地方──這條街、這個鎮、這個國家──她樂意離去。

  現在話全說開了。加拿大──瑪姬阿姨說,無論如何,那就是她和史坦叔叔要去的地方,但不是我去的地方,不是,因為加拿大不歡迎小偷,我得留在這裡(但沒提到哈利)。「對......讓他們送妳到卡狄克路去!」

  這件事發上在學期中休假的某個星期三下午。當天哈利在朋友家,史坦叔叔帶著拉弗斯出門了。結果,我回到房間裡;瑪姬在樓下乒乒乓乓。我坐在床上,愁眉苦臉地望向濺著雨水的灰色窗戶。我將錫盒從床底下拉出來打開,把裡面的東西全倒在地板上,拿起一只鐲子套進手裡。

  湯姆跪在我身邊,伸手指向一只收藏照片的破信封袋,他緩慢地說:「黑......」增強的雨勢拍打在玻璃窗上,我聽到樓下砰的一聲關門聲,拉弗斯吠涸不停。「......池。」湯姆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