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設計防盜器
 
  中秋節之後,馮昱華的生活裡彷彿多了一扇門。有些時刻,他會打開這扇門,到奶奶、爸爸、媽媽與自己的故事裡徘徊。他懷疑如果他沒有出世,故事的結局會不會快樂一點。但大部分時刻,那扇門是緊閉著的,現實生活中的挑戰已足以讓馮昱華應接不暇。比方說科展的挑戰。

  愈接近科展的日子,馮昱華愈是緊張焦慮;堂堂「曹丕」怎麼可以學狗叫,爬樓梯?他要陳洛平幫他出點子,可是陳洛平儘管在田徑場上身手矯健,腦袋卻不慎靈光。馮昱華眼看日子一天天溜走,同學的作品一漸漸成形,真是心急如焚。別的同學打聽他的作品時,他只能應付著說他不能透露她的秘密武器。

  馮昱華曾經想起過要像爸爸求救;近來,他覺得自己和爸爸親近不少。不過,爸爸公司裡正在趕案子,爸爸常常加班,馮昱華難得看到爸爸,他不想給爸爸添麻煩。

  科展的前一天,是個下著雨的禮拜天。馮昱華一早醒來,心情就像天氣一樣陰沉。他躲在被窩裡一次次翻著自然課本,但什麼靈感也沒有。

  空氣裡傳來咖啡芳香的味道,馮昱華興奮地一骨碌跳下床。這代表爸爸今天將在家裡休息。

  爸爸正在收拾客廳,「早哇!」爸爸面帶微笑地向他說。

  「爸,你可不可以幫我想科學展裡的點子?」馮昱華單刀直入。

  「可以啊,我這兩天幫你注意注意。」爸爸抖了抖沙發上的坐墊。

  「這兩天?那就來不及了。科展在明天。」馮昱華著急地說。

  「明天?」爸爸看著馮昱華,「那也沒有問題。我們下午趕一趕,一定可以交差。」

  「爸,」馮昱華不好意思說,「我不能夠只是交差。」

  爸爸楞了一兩秒,然後笑著搖頭:「嘿,『曹丕』,你又吹牛皮了?」

  馮昱華和爸爸相視而笑。有人可以分憂解勞的感覺真好,馮昱華想。

  吃過早餐,爸爸在浴室裡刷洗,馮昱華心不在焉地整理報紙。忽然,爸爸的聲音自浴室裡傳出,「昱華,我們來替你的書包設計個防盜器怎麼樣?」

  馮昱華跑到浴室門口。

  爸爸接著說:「我知道你丟了故事書,一直耿耿於懷。」

  「真的嗎?我們真的可以設計出防盜器嗎?」馮昱華驚喜地問。

  「當然是真的,只要我們動腦筋。」爸爸打開水龍頭,把手上的洗潔精沖掉,「我們需要一組電路,一個電鈴,讓我們來化張電路圖。」

  爸爸在紙上向馮昱華解釋電路的元哩,馮昱華馬上就了解了。

  「所以,我們只要設計成有人打開書包,電路一接上,電鈴就響。」馮昱華推論著。

  「對!」爸爸點頭。

  「所以......」馮昱華的腦筋迅速地轉動,他拿起她的書包,「如果我們把電路組放在書包中,我們可以再書包這層蓋子裡面逢一條線,在書包這裡鑽個洞,把線接到電路組上,」他漲紅了臉繼續,「那麼,小偷一掀蓋子,拉了線,電路就接通,電鈴就響。」

  馮昱華得意洋洋地看著爸爸的反應,他沒有想到科展這麼容易。

  爸爸點頭:「但是,你能不能說清楚怎麼使線一拉,電路就接通呢?」

  「把線綁在開關上。開關原來是關閉的,線一拉,開關往前伸,接通電流。」馮昱華急切地說,他現在腦子裡有了清楚的影像。

  爸爸又點頭:「很好,但是,怎麼設計會讓你的防盜器實用些呢?」爸爸問。

  馮昱華一頭霧水地看著爸爸。

  「譬如說,怎麼讓你的學用品不去壓到你的裝置?」爸爸提示他。

  這是個實際的問題。如果是在平常,馮昱華不見得想得出來,可是和爸爸這麼一來一往,他覺得今天腦子特別管用。幾分鐘後,馮昱華喊:「我們可以在書包底層作一個盒子,把裝置放在裡面。」

  爸爸連點了幾個頭。

  馮昱華大樂,當下就要拉爸爸去買防盜器的材料。

  「但是,」馮昱華沒想到還有但是,「你這個裝置只能用一次。」爸爸說。

  馮昱華呆住了。爸爸講的沒錯,一旦要打開書包,關掉電流,線就得剪斷,自己竟然白高興一場。他這才明白爸爸剛才在一步步引導他,挑戰他。

  「你再花一些時間想想看;不用線,用什麼裝置可以讓電流在打開書包的剎那,由關閉變為接通?」爸爸對馮昱華說。

  於是他們又投入家事中。當家裡打掃乾淨了,午飯也吃過了,馮昱華覺得自己已經考慮過所有的可能性了。他想向爸爸投降,但「曹丕」的精神讓他不甘心就此認輸。

  他走進房間裡,聽雨點滴滴答答了一陣子。他決定先把科展擺一邊,開始數學作業。說不定數學能使他心情輕鬆一點。

  在他打開鉛筆盒,取出鉛筆,蓋上鉛筆盒的瞬間,筆盒上兩塊磁鐵的撞擊聲讓他靈機一動。

  磁鐵!他壓抑住沸騰的情緒,冷靜地分析。我們可以在書包的丐子上黏一塊磁鐵,在書包裡也放一塊磁鐵;蓋子上的磁鐵位置要比書包底部高一些些。蓋子一被掀開,兩塊磁鐵分哩,書包裡的磁鐵一往下掉,電流就接通。

  「是的!是的!是的!」馮昱華飛也似地跑到客廳裡,連珠砲般地說給爸爸聽。爸爸非常滿意。

  他們出去買了材料,從下午忙到晚上,克服了許多技術上的困難,還設計了一個小小的驚奇,終於在十點鐘順利完成。

  一二十天來,馮昱華那天夜裡第一次酣睡到天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