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昱華裔大早到班上，就發現班上瀰漫著緊張的觀戰氣氛，同學們紛紛在五花八門的作品中，尋找李振宇和馮昱華的名字。馮昱華看見李振宇的作品相當顯眼，是一座光與影的模型，氣勢非凡。他悄悄的在他的名牌邊放下書包，連說明都沒有擺出來。

　　早自習的時候，各班觀摩向位開始，但五年二班已經擠滿風聞李振宇與馮昱華堵約的其他班同學。他們在李振宇作品前作短暫的觀看瀏覽，卻在馮昱華作品編駐足不前，討論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。馮昱華看得出來李振宇很惱怒。

　　沒過多久，李振宇果然沉不住氣地走到馮昱華面前，怒氣沖沖地要他把「秘密武器」亮出來。馮昱華氣定神閑地露出他的酒窩，捉弄地說：「我偏不拿出來，你想怎麼樣？」

　　「你不拿，我幫你拿！」李振宇咬牙切齒地說。

　　馮昱華的嘴巴笑成了一個大大的彎月型。

　　李振宇伸手便掀開馮昱華的書包，震天的警鈴響了起來。警鈴響了五秒鐘，在大家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，警鈴停了，一個機器擬人聲自書包中傳出：「曹丕，捉小偷！曹丕，捉小偷！曹丕，捉小偷！」李振宇一受驚嚇，蓋了書包，拔腿就跑。人群一陣哄堂大笑。

　　那天的科展，馮昱華的防盜器出盡了風頭。校園裡起了一股「曹丕」炫風，馮昱華走到哪哩，都覺得兩腋生風。

　　不過，公佈五年級前三名名單時，出人意表的，馮昱華和李振宇都不在名單內；他們只入選在二十五名佳作中。他們班的田小眉倒是拿了第二名。她的作品是很有創意的實驗。她說她們全家最喜愛釣魚，所以她探討經過小心的培養後，淡水魚可不可以生活在鹹水中，鹹水魚可不可以生活在淡水中。

　　既然李振宇與馮昱華都不願意當重學狗叫爬樓梯，他們便協議兩人沒輸沒贏，取消賭約。這種結果讓很多想看熱鬧的同學非常失望。

　　科展的熱潮過後，緊接著是第一次月考。

　　月考前的禮拜六下午，馮昱華約陳洛平到家裡一起溫習功課。陳洛平家裡有三個年幼的弟弟妹妹，不適合溫書。他們兩個藝人拿著一本參考書，互相問問題。陳洛平見自己怎麼問都考不倒馮昱華，他裝模作樣地搖搖頭說：「看來，往年我們班的常勝將軍，這回可遇到敵手囉。」

　　馮昱華以為他說的是李振宇。馮昱華擺出「曹丕」的派頭：「沒問題，我一定把李鎮與給拼下來。」

　　陳洛平失聲笑了出來。他說，「誰說常勝將軍是李振宇？常勝將軍是田小眉。」

　　馮昱華錯愕了一下。田小眉？那個沉默寡言、文文靜靜的女孩？他還以為她這次科展拿第二名是運氣。「田小眉釋常勝將軍？」

　　陳洛平闔上參考書。「是啊！她一二年級時還常考全壘打。」他怕馮昱華不懂，又進一步解釋，「就是科科都滿分。三四年級有些題目有陷阱，全壘打便沒那麼容易了。」

　　聽了陳洛平的話，馮昱華在星期天，更是卯足了勁地複習。他甚至在書桌上貼了一個條子，上面寫著「曹丕大戰常勝將軍」；他把田小眉當成假想敵，用來勉勵自己。

　　月考在星期二、星期三舉行。星期一上課，顏老師安排總複習，馮昱華發現自己有些科目復習得不夠仔細，放學時急急忙忙就要回家臨陣磨槍，偏偏顏老師要他幫忙把一些東西搬回辦公室。磨菇了一會兒，馮昱華到教室裡取書包。他有點驚訝的看見教室裡還有人，是田小眉與王怡娟；她們並肩坐著，在低聲討論。

　　星期三考完最後一科，馮昱華壓抑不住好奇心，他問隔壁的王怡娟，她們那天在討論什麼。王怡娟臉紅了，「田小眉在教我數學，」她低下頭來，「幸好她那天花了兩個小時教我，不然我這次又要把班上的總平均往下拉。」

　　馮昱華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。他懷疑自己會願意在月考前花時間教別人數學。

　　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出來，馮昱華以一分之差險勝田小眉，搶下第一名寶座。班上的同學愈來愈欽佩馮昱華，但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，馮昱華沒有刻意去強化自己得勝的喜悅。

　　在五年二班，馮昱華一向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與敵手李鎮與身上，可是現在田小眉引起了他的興趣，他開始觀察她。馮昱華發現田小眉溫和有哩，樂於助人，同學們都喜歡與她為伍；馮昱華也曾有過這樣的同學。令馮昱華不解的是，田小眉雖然不求表現，她的能力與自信卻沒有因此而被忽略或減損。

　　對馮昱華來說，這真是不可思議。

　　馮昱華試著幾次不那麼愛表現，但不表現，讓他自覺渺小，自覺渺小的感覺讓他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