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、和新家人旅遊
 
  新家人的旅遊方式真是令馮昱華吃驚。先是第一次,范先生租了一輛別克轎車回家,轎車上架著兩台拉風的變速腳踏車。馮昱華問妹妹:「它們是做什麼用的?」

  妹妹回答:「爹地和媽咪喜歡騎腳踏車旅行。他們說那是最好的法享受大自然。」

  「那是享受大自然的最好方法。」馮昱華笑著糾正妹妹。

  所以呢,一到了溪頭,媽媽一人發了一頂頭盔,人人穿上休閑服,新爸爸載著馮昱華,媽媽載妹妹,他們便在曉霧迷濛的山道上逍遙。新爸爸直說台灣真美。

  他們並不往人多的觀光點去,反而找人少又視野廣闊的地方停留。妹妹隨身背著一只小望遠鏡。他們看山,看水,看雲,看鳥,偶爾也看到鹿。

  步行的時候,他們不照相。新爸爸背著一個小型的攝影機,妹妹與媽媽在鏡頭前調皮地介紹當地的歷史和景觀。起初,馮昱華一面對攝影機就渾身不自在,但時間一久,他也學會了在鏡頭前耍寶。

  妹妹告訴馮昱華,在美國的家,他們有一艘汽艇,還有一輛活動房屋車。活動房屋車是長途旅行用的,裡面就像個小小的家,有衛浴,有床,有廚房,一開到國家公園或州公園,可以接上水電。妹妹說汽艇和活動房屋車很平常,馮昱華吐了吐舌頭。

  在外面玩了一天,回到溪頭的小木屋,他們洗過澡,竟又精力充沛地玩起撲克牌、大富翁。馮昱華以前沒有玩過,不過他一學就會,手氣不壞,倒是妹妹常賴皮。

  在盧山的那個傍晚,他們住的是日本式的旅館。泡過溫泉,全家圍著一張小茶几,坐在榻榻米上。木門外是個小巧的黑木陽台,陽台外面是遠山,遠上披著雲霧在肩,非常含蓄柔美。他們一家人嗑著瓜子,喝著熱茶,一直聊到深夜時分。

  新爸爸對墾丁的印象特別深刻。在墾丁的夕照下騎單車,的確是件賞心悅目的事。媽媽替馮昱華和妹妹也租了輛腳踏車,他們四人便前前後後地在海岸公路上兜風。他們找到一處股戰場的廢墟,居高臨下,他們便坐在上面晃著腳,分吃牛肉乾。只是馮昱華觸景傷情,想到自己的爸爸,他有點兒惆悵。

  往台東的南迴公路狹窄多彎,馮昱華暈車暈得厲害,但一到東部,倒彷若進了世外桃源。一天,他們來到山上的一座寺廟,新爸爸和媽媽讚嘆著它的脫俗絕世。馮昱華一時興起,學奶奶占卜求籤。解籤先生說它是支上籤,大意是馮昱華原本命帶孤絕,但他現在正處於轉捩點上,可東可西,只要他下定心意,勇往直前,便會有光明前程。

  開蘇花公路北上的日子正巧是元旦的第二天,大家都放假,公路上塞車塞得一蹋糊塗,所以一家人坐在車裡,有很多時間一面聊天,一面欣賞太平洋的美景。

  「昱華,我們再兩天就要回美國了,我希望你知道,我們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小家庭。」媽媽忽然從前座轉過頭來向他說。

  「對呀!」妹妹搶著說,「以後我們可以一起搭校車上學,可以一起到圖書館借書。爹地媽咪不在時,我也不用胖莎莉來baby sit我了。」

  馮昱華不確定他會喜歡天天有個小跟班黏著他,但在第一年,他要借助於妹妹的英文,他只好先暫時忍耐。他在心底為自己的邪惡得意。

  「昱華,你喜不喜歡打棒球?我們公司有一個父子檔棒球隊,我一直缺少個兒子。」新爸爸風趣地加入話題。

  「喜歡!」馮昱華興奮地回答。

  妹妹撒嬌說爹地偏心。

  馮昱華想到他兩個禮拜前的幻想,問妹妹:「妳可以教我溜冰啊,好不好?」

  妹妹欣然答應。她高興地手舞足蹈,「爹地、媽咪、哥哥、和我可以一起溜冰,一起釣魚,一起露營......」然後她溜出一句英文。

  新爸爸和媽媽笑了。媽媽看著馮昱華一臉困惑,她把妹妹的話翻譯給他聽:「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」

  像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。馮昱華揚起嘴角。